老年间,民间普遍流传着一种恐怖的说法:人死以后,头七之日,灵魂必然会回到家中。北方人称这种情况为“出殃”,南方人则称之为“回煞”。
出殃与回煞究竟是真是假?这种离奇恐怖的传说是否属实?清朝嘉庆年间发生的一桩离奇事件,至今依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嘉庆三年(公元1798年),京师地安门外有户人家新死了人,此人是这家的年轻主人,年纪不到三十岁就出意外身亡了。按照当地习俗,其家人请来阴阳先生检算出殃的日子。
阴阳先生来到苦主家里,让死者的妻子说出了死者的年龄及身亡日期等,随后煞有介事地弄起法坛,点上香烛念念有词地做了一番法事。
一番操作之后,阴阳先生一脸阴沉地告诉死者的妻子,其夫死亡时间不对,正好处在最凶险的时辰。这个时辰死亡的人,出殃时非常厉害,就算全家人都迁避,也会遭到殃祟。
阴阳先生的话,让主人家极为惊恐,出殃之日就是遭殃之时,谁听了都会害怕。主人家于是多给阴阳先生银钱,求他帮忙想一个化解灾难的办法。
阴阳先生掐指推算,摇头说此殃甚为凶猛,只怕家中会有人因此而死,就连熟识的街坊邻居也可能会遭殃。
唯一能躲避的办法,就是请来胆子大的人守在家中,胆大的人身上有股硬气,两肩和额头共有三把旺火,只要有这种人在家中,此厄就能化解。街面上胆子最大的人,非衙门的班头陆遂宾不可。
阴阳先生刚说完,死者的表兄就怒斥他妖言惑众,完全是胡说八道。人死犹如灯灭,出殃一说乃无稽之谈,人一旦停止了呼吸,肉身任由虫蛇蚁蝇啃噬,灵魂脱离躯壳无所寄托,如何能杀人?
阴阳先生连忙说,不信殃要遭殃,表兄如此莽撞,得罪了出殃的灵魂,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不出两日,表兄就会大祸临头了。
表兄不以为然,他平日里仗着胆子大,从不惧怕什么怪力乱神,当即与阴阳先生打赌,若三日之内他安然无恙,他就和阴阳先生没完。
第二天晚上,表兄醉酒回家,一路上哼哼唱唱,心中好不惬意。来到村口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突然瞥见一团幽蓝的火焰从乱坟岗里窜出,紧跟在表兄身后。那火飘忽不定,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打不着。
表兄继续前行,那火又升起一团,迎面朝表兄扑来,鬼火靠近时,烈焰中有一张恐怖的人脸,表兄自恃胆大,却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表兄酒被吓醒了大半,朝着村子拔腿就跑,那两团鬼火紧随其后,并不断地啃咬表兄的后背和大腿,表兄疾驱奔命,跑到家门口时听到鸡叫三声,两团鬼火这才退去。表兄家人听到呼喊声,开门将他救起。
表兄被救回家中,后背和大腿衣裤尽碎,且伴随有烧焦味,表兄大腿和后背上有抓痕数道,深达数寸,皮肉皆烂,表兄受伤沉重,于当日身亡。
表兄离奇身亡,衙门勘验后查不到真正死因,最后以中邪而死草草结案。表兄中邪身亡,阴阳先生的预言成真,街坊四邻都说表兄是被殃害死的。
刹那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有邻居提醒主人家,当初阴阳先生说过,衙门班头陆遂宾胆色过人,能够抵挡这场灾难,何不去请陆班头来坐镇,再让阴阳先生做场法事,此灾何愁不解?
邻居的话提醒了主人家,主人家立刻去请陆班头,又花双倍的价钱请来阴阳先生。陆班头一向以胆量很大自负,时常跟随县令办案缉凶,身上有股阳刚之气。陆班头吃了主人家的酒菜,又拿了主人家的银子,因此慨然应允。
相传出殃之时,死者会从棺材中起来,凭着非鸟非鸡的动物作祟,若在野外撞见,则会伴随着鬼火飞舞。有时守在灵床边上,半夜冷风吹来,灯灭烛熄之际,人也能感觉到出殃来临。
出殃那日,陆班头秉烛以待,整夜毫无动静。到了天明,举家相庆,以为太平无事了。主人家重谢了陆班头,又欣然告诉了阴阳先生。阴阳先生愕然,又掐指检算。
阴阳先生算了一会儿,失声尖叫道:“前天我算错了时辰,出殃之日应该在后天夜里。这殃的厉害,简直不可言状,所以前天检算时被它暗暗搅了一下算错了。这殃此来,必然又要死人。”
主人家听罢惊恐不已,连忙向阴阳先生央求免祸之法。阴阳先生思量再三,踌躇再三说道:“要免此祸,只有两个办法:其一,必须将灵柩移到四面无人居住的空屋子内;其二,必须请来陆班头坐镇。”
主人家没有办法,又去请来陆班头坐镇,主人家把阴阳先生的话转告给了陆班头,央求他再帮一次忙。陆班头听了主人家的话,心中有些害怕了,想拒绝主人家。可又恐别人笑他胆怯,就又应允了。
第三天晚上,正是阴阳先生算好了的凶日凶时,陆班头腰挎官刀进入了一间荒僻的房子里,房子四周是荒宅。一口漆黑的棺木停在荒宅中,两边堆满了纸人纸马。
陆班头找了一张桌子坐定,独自饮着那家准备的好酒好菜。醇醪透香,寥夜无声,他喝得十分自在,心想:准是阴阳先生又算错了。正在万籁俱寂,一杯醺然中,忽闻棺盖轧轧作响,顿时毛骨悚然。
陆班头端酒正视,死者突地掀开棺盖,蹶然起立,一跃而出。陆班头心中骇然,两股战战,冷汗顺着背沟子往下淌。陆班头鼓起勇气,正欲拔刀挥砍,只见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早晨,主人家迟迟不见陆班头从停灵柩的房间里出来,赶紧进去探视。棺木如昨日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陆班头却失踪不见了,有人发现地上有血,棺木底下也有血滴落,当即合力打开了棺材板。
棺材中的一幕令人惊骇:陆班头身穿死者衣服,手里紧握着带血的官刀,头部受致命伤。从现场情况来看,好像的被官刀所砍。主人家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跑去县衙报案。
县令很快带着仵作来查验,初步判定陆班头是被他手里的官刀所杀。衙役们搬开陆班头的尸体,发现原先放入棺材里的死者尸体不翼而飞了。数日之后,死者的尸体才在荒宅外面的围墙里挖出来。
陆班头离奇被杀,死者尸体不翼而飞,这又是一桩离奇的命案。县令勘察数日,找来主人家询问,得知出殃一事乃阴阳先生所提,于是又传讯了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却不在家中,县令派人四处寻找,最终在一座破庙里找到了他。此时的阴阳先生已经变得疯疯傻傻,口中只会喊着“恶殃杀人!恶殃杀人!”其他的一概不知,就连自己的姓名也忘记了。
此案成了一桩悬案,县令无法破案,只得将案子搁置。
一年之后,阴阳先生因疯病而死,此案成了一个谜团。
阴阳先生死后,当地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恐怖事件,不过当地人对出殃杀人一事深信不疑,阴阳先生肯定是目睹了最恐怖的那一幕,才被吓傻了。
出殃真的会杀人?表兄和陆班头离奇死亡的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两百多年前,前人没有给出回答。针对此案的猜测也层出不穷,大体上有三种说法:
第一,出殃与回煞是神秘力量主导,这种情况是真实存在的。人类有很多尚未认识的神秘力量,有些事情看起来很离奇和荒诞,实际上是存在的。
第二,出殃与回煞是迷信说法,灵魂是虚无飘渺的,不可能存在灵魂杀人。表兄和陆班头被杀时都喝了酒,他们肯定是出现了幻觉,幻觉导致二人自杀身亡。
表兄出现幻觉乱奔,大腿和后背被荆棘划破,回到家后惊惧而亡;陆班头出现幻觉,拔刀砍死了自己。阴阳先生目睹陆班头自杀,被当场吓成了傻子。
第三,真正的凶手有多个人,阴阳先生是一个。他一开始就指名道姓要陆班头坐镇,应该是别有用心的安排。表兄反对阴阳先生,结果被他算计吓死。阴阳先生害死表兄后,主人家更加坚信出殃杀人一事。
阴阳先生又让主人家把陆班头请去坐镇,半夜里趁机谋杀陆班头。他应该是准备伏击杀死陆班头,半夜里摸到停灵的废旧房子时,发现陆班头被棺中的死者所杀。阴阳先生不明就里,真以为死者推开棺材跳出来杀人,出殃本是他的谎言却目睹了谎言成真,惊惧之下被杀。
这三种说法中,第三种显然最有说服力,凶手另有其人。
其实,阴阳先生的目标是陆班头,他肯定与陆班头有仇,想利用出殃的方法杀人。为了让人们坚信出殃是真,他设计吓死了表兄。
表兄被杀后,他又以算错日子为由,将灵柩移到废弃房子中,就是为了方便动手不被人发现。那天晚上,陆班头在灵柩边喝酒,此时另一个人摸到了废弃的房子边。
此人或者是个逃犯或者是个大盗,当他又饥又渴地路过此地,发现有一口棺材时,他不顾一切地掀开棺材,扒下死者的衣服穿上,他想在棺材中睡上一晚,于是他将死者的尸体背到外面丢弃,返回棺材躺下。
片刻之后,主人家弄来酒菜,请来陆班头坐镇。大盗躲在棺材中饥饿难忍,陆班头在外大吃大喝。他料想陆班头是守灵人,于是掀开棺材板假扮死者想吓走陆班头。
大盗掀开棺材板后,陆班头吓了一大跳,他看着棺内之人穿着死者衣服,深信是出殃了,于是拔刀自卫。大盗见陆班头要动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陆班头。
陆班头被吓得不轻,心里本就发虚,再加上又喝了不少酒,根本不是穷凶极恶的大盗的对手。陆班头的官刀被夺,并被大盗所杀。
就在此时,阴阳先生来到废弃房子外,准备趁陆班头喝醉杀死他,没想到正好目睹了大盗杀人那一幕。阴阳先生见出殃成真,当场被吓疯,并跑出了废弃房子。
大盗杀人后,将身上沾血的衣服脱下给陆班头穿上,将他的尸体放入棺材之中,随后吃饱喝足逃离了现场。
所以说,这个隐藏的凶手就是大盗,他是此案的另一个真凶。由于阴阳先生已疯,所以无人知道真相,这也是他疯了以后一直反复强调“出殃杀人”的原因所在。
这桩离奇的出殃杀人案真相如何?第三种说法最接近真相。但由于年代久远,且前人并没有勘破此案,案子的真相也就成了谜,至今未能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