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刘慈欣所说“中国科幻仍处于不太成熟的阶段”,不过值得安慰的是,近年来一批“后新生代”科幻作家异军突起,他们不断地在想象力、实验性、思想性上进行突破,努力尝试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中国科幻的现实:“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除了姚海军、刘慈欣之外,以张冉、宝树为代表的中国科幻小说“后新生代”作家也参与了本次会议。在刚刚结束的第26届中国科幻银河奖颁奖大会中,刘慈欣获得“科幻功勋奖”,张冉、宝树分别凭借《大饥之年》、《人人都爱查尔斯》双双斩获了最佳中篇奖。
中国当代科幻小说作家可以分为“新生代”和“后新生代”小说群体,其中“新生代”大概是指从1990年到现在,以《科幻世界》这本杂志为主要活跃场所,涌现出来的一批作家,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刘慈欣、王晋康、韩松等。而“后新生代”指的是陈楸帆、宝树、江波等一批出生于1980年以后、自幼就有着科幻文学阅读经验的更为年轻的科幻作家群体。《2014中国最佳科幻作品》一书中更多的是“后新生代”科幻作家新生力量的展现,包括张冉的《大饥之年》、宝树《人人都爱查尔斯》等。
作为《科幻世界》的主编,姚海军对中国科幻文学新生力量的现状很了解,他用“中国科幻的现实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来形容科幻文学新生力量的成长和现在的市场需求之间的不适应,他指出,年轻的作家队伍规模有限,能创作长篇的更是屈指可数。“前些天第26届中国科幻银河奖颁奖,有编辑说‘现在中国的科幻已经有了非常好的突破口,就是以刘慈欣《三体》为开端’。但是这个口子打开以后,我们突然发现后面的兵力很有限,很弱,这是最大的遗憾。”他说。
据姚海军介绍,从今年开始,人民文学出版社将每年选编一本全新的中国科幻小说年度选集,以期梳理出中国科幻文学在过去一年的成果,“我们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这套书挖掘出更多的新人,填补市场的空缺,让中国科幻文学能够持续性地发展”。
影视改编:“科幻的原创能力薄弱,真正的科幻编剧很少”
《三体》获奖后,由其改编的同名电影也吸引了莫大的关注,刘慈欣对此却表现冷静。据他介绍,美国的科幻电影大部分是原创的,改编剧本只占五分之一左右,其中真正成功改编的剧本集中在短篇小说上,长篇改编成功的很少见。因为真正的科幻电影更适合原创,而不适合从小说改编。而目前中国的科幻改编市场非常活跃,但他们大多将目光投向现有科幻文学作品,是因为”现在影视行业里科幻的原创能力十分薄弱,真正的科幻编剧很少。如果中国的科幻电影想真正发展,一定得培养出一定数量的科幻编剧队伍。”
今年影视产业IP(知识产权)的概念特别火,各种各样的原作者的IP被卖到影视领域,姚海军却希望“作家的心里可以少一些IP,多一些故事。”他认为,如果作家把自己定位在怎么想着把小说的IP卖出去,可能适得其反,目前浮躁的氛围在弥漫,这是他感到最焦虑的,“怎么改变这种局面,大家能够沉下心来进行创作,这是科幻出版人和作者共同面临的问题”。
在被问及新作的创作情况,刘慈欣深感时间的重要性。他说,《三体》真正写作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大概是五年时间,但从《三体》最初创意的萌芽,到产生《三体》的完整构思,到完全写完,这中间大概有十多年的时间。在现在这样一个网络和科技很发达的时代,这样的写作是比较困难了,“希望能给作者时间,特别是写长篇的作者,他需要时间。”
中国科幻与世界的差距在哪里
《三体》的获奖,让国内科幻迷们非常兴奋。刘慈欣表示,雨果奖最明显的效应就是会促进中国科幻文学向英语世界输出,但是,中国的科幻文学长期以来都很薄弱,他不认为凭着一部作品获得一个国际大奖就能有什么根本的改变。中国科幻文学还是要一步一步的积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中国专业科幻作家不多,许多年轻的创作者活跃一段时间后就离开了科幻。姚海军说,科幻作者写作都是出于热爱,但现实情况下,每个人都要生活。“我们最顶尖的作品可以和美国的任何一位一流作家的作品相媲美。但是,我们整体规模的差距是明显的”。
对此,刘慈欣的体会很深:“国内科幻出版规模很小,它的产出很难养活一大批的专业作家。对于作家规模,我的印象最深的是这次去芝加哥参加星云奖的颁奖典礼。星云奖只是美国作家协会的内部会议,但没想到有一两千人参加,这就是科幻作家协会的内部会议,人数是相当惊人的,一大半都是专业作家。”
“中国科幻出版有多大的盘子,我统计了一下,大概就是1亿。出版还只是一个源头,后面的影视化、动漫、游戏,只是刚刚开始尝试。我们现在还处在出版中心的阶段。也许明年《三体》电影上市以后,这个局面有可能改变。”姚海军认为产业化程度的差异也是中国科幻与世界科幻之间的差距体现。
刘慈欣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美国读者看我的小说是因为它是科幻小说,而不是因为它是一本中国的科幻小说,真的能达到那一天,才是中国科幻小说真正成功的时候。”他还说,“今天我们对主流文学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觉得只有中国的才是世界的,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不能说这个说法是错误的,但至少对科幻文学来说,我并不认为它是适合的,对科幻来说,世界的就是世界的,民族的就是民族的。民族的东西在某些作品中很重要,但整个科幻文学需要有一个世界的视角。”(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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