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孩子的教育,“成功”和“成长”的区别在哪里,哪一个更为重要?不久前,著名媒体人杨澜来到北京史家小学,在以“和谐奠基生命的底色”为主旨的“史家讲坛”上,作为一名家长代表,她用自己两个孩子的教育经历,讲述了对于教育的观察和思考。
师长的期望左右着孩子
“怎样才能成功?”一位史家小学的学生在杨澜开讲之前这样提问,这也是她经常被问及的问题。“看来,当今社会人们对成功过于着迷了,而对成功的理解也太过狭义了。”杨澜说,成功意味着在竞争中获胜——这样狭隘的理解一直在左右着众多老师和家长对于孩子的态度。
“有一次陈凯歌导演接受我的访问,说到儿子弹钢琴的事,大人和孩子都很痛苦。终于有一天,他对小儿子说别弹了,没想到,孩子竟跑到钢琴前深深鞠了一躬。此情此景,陈凯歌不禁落泪了……”这件事也深深触动了杨澜,“孩子是认为自己辜负了家长的期望,是不是这样的期望束缚了孩子其他方面的发展呢?”
现实生活中的人们太渴望成功了,很多家长会把自己未实现的愿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让孩子过度学习、超前学习就是这种愿望的体现。家长们期望孩子学习优秀、出人头地,老师们期望把孩子的成绩不断提高,初三高三大多时间用来让学生做卷子。
“每位长辈的要求似乎都很‘合理’,而累积在孩子身上就是一个极大的。不合理——于是孩子出现焦虑、厌学,体质下降。”杨澜提到了不久前的国际学生竞争力调查,中国学生的情商、想象力都在趋于弱化。“20年后将会怎样?说实话,我很担忧。”
教育的目的是帮助成长
成长比成功更重要——作为一双儿女的母亲,杨澜把目光投向引导孩子发挥潜能、做最好的自己的“成长教育”上。她在自己的博客中写到:“你可以不成功,但是不能不成长。”她认为,成长对孩子来说是一种不断完善的过程,师长应该尊重和发现孩子的潜能,教会孩子与同伴合作、分享,并允许犯错,最终使孩子得到自我认同。
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师长们时常会忽略他们的人际关系。“我发现现在孩子与孩子之间不亲热了,因为他们是学习中的竞争对手。人际关系的冷漠到了中学阶段更加明显,本来关系要好的朋友,很可能因为考试成绩排名打架。”杨澜从读中学的儿子班里观察到了这点,她在想,青春期的孩子是否已经过早进入竞争关系,她认为教育是否成功的标准应该看学生在学习中获得的快乐和创造性的多少。
“成长教育”在杨澜创办的阳光基金会中得以实验。四年前,两所工读学校参与了基金会提供的艺术教育,很多被认为一辈子也不可能成功的“问题学生”慢慢地在转变。为了赢得到中央芭蕾舞剧院培训半年的机会,这些孩子都会极力控制自己的行为,力求在舞台上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没想到,演出结束后,原本斜眼瞧人的孩子会给家长老师送花,感恩社会。所以,我们要同时重视孩子身体与情感的发育,为他们的成长提供更多的机会。”
寻找和孩子分享快乐的机会
杨澜曾采访过“跳水皇后”高敏。面对自己的成功,高敏给出的回答是曾想到过自杀。“在别人看来,她必须更好,必须成功,身上背负的压力大到自己难以承受。作为一名成年人,都会因世人所谓成功的期望而濒临崩溃,那小小年纪的孩子心理会怎样?”
在教育子女的过程中,太多家长因为成绩和荣誉忽略了孩子需要抚慰的心灵,太多家长因为工作忙碌忽略了孩子健康的心理成长。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在孩子身边又是怎样?杨澜回答:“我最享受的一件事,就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上午,和女儿一起阅读一本文字优美的书,像《尼尔斯骑鹅旅行记》等。我们的读书‘接力棒’一起分享美丽的故事和语言。真的很愉悦、很享受——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也在成长。”
提问是成长最好的朋友
一篇美国教育散文写到:“教育是否成功有一个标准,看孩子是否能从学习动脑中得到乐趣。教育的目的是让那些小小的脑筋成为一个喷泉而不是水库。”提问会给孩子带来启迪,让他们的小脑筋学会思考。
曾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读研的杨澜,各科成绩都较优异,唯社会学考试成绩是B。她焦急地去询问教授,教授说:“因为你一学期都没有提问,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掌握知识。”这一“怪异”的回答,让杨澜很受震动。“这也让我后来用提问的方式工作,并且写成一本书——《我以提问为生》。我越来越觉得,对于孩子,需要更多地学会提问,而不是回答提问。”
杨澜的儿子现就读于北京市的一所国际学校,孩子的作业常常带给她很多的感触。比如,学校给孩子布置的作业是给别人出五道题;再如,组织去湖南韶山的社会实践活动,回来撰写小论文——根据对韶山的了解,他们如何看待毛泽东的性格养成,共产主义适合中国吗等。
“尽管题目非常大,即使孩子们的论文会很幼稚,即使他们的思考会很浅显,但这给了孩子们一个很大的空间去思考和提问。在这种成长的过程中,孩子们的小小脑筋就会像喷泉,而不是水库了。”